今天Abigail趕在MoMA開門前先去排隊,因為她想要體驗參與Abramovic回顧展中唯一的新作:『The Artist is Present』(可譯成 “藝術家在場/在當下”),作品位於博物館二樓的天井,用白色地線圍起一個四方形空間,正中央擺了兩張相距約2公尺的椅子,Abramovic本人從開館到閉館都坐在那裡,幾乎不移動,也不吃不喝不上廁所,另一張椅子則開放觀眾排隊輪流,跟她面對面安靜坐著,凝視彼此的眼睛。

她是在邀請觀眾一同體驗安靜,或是體驗彼此之間超越言語的交流、完全地把自己打開接受對方進來?

如果這真的是她的美意,很可惜地,由於以下幾點的考慮欠周(故意或是不經意?),使作品的單純有了雜染:

1.場地燈光類似攝影棚的照明,令人聯想到在聚光燈中的名流。

2.她每天的就坐和離場,都刻意迴避觀眾,塑造一種她一直都在那裡的假象。

3.並未限制觀眾坐的時間,因此,有些熱情追隨者每天一早都來排隊,一坐就坐很久,變成一種競爭和狂熱,將她偶像化。彷彿這樣的寧靜和交流,一定非藉由她和那樣的情境設定不可,而非隨處、隨時可得的。

可能因為她轉借了很多宗教的練習和語彙吧,所以,發現自己對她是有所批判的。然而,當Abigail和我分享與她的互動時,我才看到了她的其他面向,而有了接受與欣賞的眼神。事實上,參與她的演出者集訓,是Abigail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階段,我早上趕過去,看到了Abigail和Abramovic面對面坐著的最後五分鐘,Abigail跟我說:「謝謝妳來,對我來說很重要。」

想到師的開示:「看『有』不是看她的優點,而是看到她是上帝的小孩,尊重她是上帝的小孩。」「幸福就是每天都在過生日,每天都在重生,就算看到壞人,也壞得好真,妳是個捕捉珍貴畫面的攝影師。」而其實,也真的看到Abramovic身為藝術家的完全投入,以及由衷。

Abigail與我分享自展出以來,她表演Imponderabilia(見昨天日記)、每天讓八百多個人『經過她的身體』的體驗及收穫:

1. 完全接受零抗拒:經過的人不管高矮胖瘦,緊張放鬆,尊重或是故意找麻煩,她都要完全接受每個人、每個境界,學習在放鬆中不斷回到內在安穩的中心線。她說身為一個表演者,她過去可以偶爾切換到那個心完全打開接受的狀態,但無法維持,經過這段期間的練習,她開始可以維持那個心完全開展接受的狀態。

2. 看的放慢:由於通道狹窄,觀眾們通過時通常會慢下來,這時,她可以非常近距離地觀察到通過的人,她發現小貝比或小朋友觀看她身體的眼神是沒有分別心的,她學起來,只是放鬆地看,沒有差別地看,發現,自己才真的會看了。就像她的阿姨通過時,她真的先好好地看到了阿姨,才意識到那是阿姨。她說:「我聽說,名字是為了讓我們不看。換言之,因為我們給了某物件名字,我們就認定它是什麼了,而不再看它。」她重新學習看。

從MoMA出來,用午藥石,跟她分享在聖脈學習五禪支、上坐下坐打成一片對自己的受用,很喜悅的說:「以前從來不知道修行可以這麼簡單,創作藝術可以這麼簡單,生活可以這麼簡單。」她笑得很燦爛,深有同感,「只是」,她說,「聽到master這個名稱讓我不由得暫停一下。」珮君說:「那是我翻譯的不好,中文我們說my dear teacher。」她聽到,就笑了。

我們在中央公園的草坪上小憩,我沒有睡意,而拿出日記本寫了一首詩:

「親教師教我談戀愛

一步一步來

先完全接受自己

自己就是愛

無對無礙地交換『信』的訊息

用心眼看

看到對方就是自己

自己就是愛

聽到對方的聲音

聲音就是天籟

回到中心線

啣天接地就是住著上帝和佛陀的所在


親教師教我談戀愛

談真的戀愛

有對象也好 沒有對象更讚

來了 去了

愛了 放下了

一個人 全世界

相信我可以談 這樣的戀愛」

要來美國之前,心底有一點點擔心,習慣了一個人生活,有自己的空間,一下子要和Abigail緊密地共同生活五十天,怕自己沒有能力。但一來到這裡,就發現比從前自在多了,獨處和與人共處都一樣自在,內心有好大的空間,好喜樂!

「『聖脈』又稱如來禪,如來禪的意思就是還原,還原到最原始的收縮膨脹,還原到生命最原始的智慧---完全的收縮,完全的慚愧心;完全的膨脹,完全的四無量心。收縮不良,很難生起慚愧心;膨脹不良,很難生起四無量心,不耐煩它就會有收縮膨脹不良的現象。」

又想到出發前韻雅的鼓勵:「旅行到世界其他地方,重新再感覺那個無量、無邊界的自己,好好享受這段旅程!體驗這個豐富的生命。完全收縮!完全膨脹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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